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淙淙:

刻板别扭·强迫症·洁癖军官张保庆&缺乏关爱·生人勿近·寸头刺猬混混北野/ooc/勿上升/9000字一发完


 


黄昏时分,暮色四合,一抹残阳将歇未歇地耷拉在天边,最后一点昏黄的色彩不遗余力地倒在西辰大街上,给这幽暗气氛平添了几分诡谲的色彩。




整条街道死一般的寂静,过往行人寥寥无几,从远处渐渐传来的响亮的军队的步伐声在此刻倒是显得有些突兀。一列军队正在进行晚间的常规巡逻。




家家户户的屋顶上蒸腾出的一阵接一阵浓烈的饭菜香味飘到士兵们的鼻腔里,士兵们都开始心照不宣地盼着这巡逻能早些结束,刚结婚的盼着可以回家和新过门的媳妇儿温存温存,单身的盼着能尽早回家蒙上被子睡一大觉。




可偏偏领头的军官向来是以为人严谨著称,一板一眼,不疾不徐地迈着正步,每个动作都要做到标准做到规范,后头的士兵们自然只得照做,领头的军官殊不知后头这行人早已叫苦连天。




“咯吱”一声,领头的军官脚上的军靴碾过了一片干枯的树叶,军官的眉头以微不可察的速度蹙了起来,这片区域的清洁工怕是得受罚了……




这位爱鸡蛋里挑骨头的军官名叫张保庆,从小在军家大院长大,受的是军人那套教育,八面威风,为人严谨,凡事都按照计划有条有理地进行,表面上看都是令人敬佩的好习惯。




然而张保庆在成长过程中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矫枉过正了些,以至于让这些好习惯演变成了治不好的强迫症和洁癖。于是苦了这些下属们。




张保庆是在拐弯的时候看见北野的,当然那时候张保庆还不知道他叫北野。




张保庆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人,他的衣衫已经残破不堪,沾满了灰尘,王俊凯甚至觉得如果抖落起来可能有几斤泥,但看着他灰白色的衣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张保庆又觉得自己不能置之不理。


 


北野被几个士兵架起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模糊的意识,心想糟糕,该不会这次威风没逞成还要被抓进去关了吧。后来的事情北野就记不得了。








他被张保庆安置在军家大院一间闲置的别间,张保庆叫来了军医给他治伤。




北野那件已经破得不能避体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既然救了人就得救到底,张保庆在自己的衣柜里翻箱倒柜,那些笔挺到发硬的军装自然是不适合给浑身是伤的人穿的,肯定哪哪都硌得疼,他最后翻了件日常的棉质衣衫,叫军医给他换上。




张保庆抱着救人就得善始善终的原则,第二天五点一刻刚起床,天还未大亮就去了北野在的房间看他。




张保庆推门进去的时候北野还没醒,昨夜张保庆把他带来的时候,他脸上糊着血和泥,看不太清五官,也分辨不出年龄,现在他的脸早已被清洗干净,脸上除了嘴角结了痂之外,没有别的伤口,看上去和张保庆仿佛年纪。




张保庆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仔细端详他剑一般凌厉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没有血色的嘴唇,还有上嘴唇那粒饱满的唇珠。




“啧啧,长得倒是人魔鬼样。”张保庆就这样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背着手俯着身子感叹了一句,没成想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睛,张保庆立马直起身子背过去虚虚握了握右拳,掩在嘴上尴尬地咳了几声才转回来。




北野用最快的速度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昨天的事情,前些日子他刚教训过的一个总是欺负学生的混混带着一帮兄弟过来,以一敌十他哪打得过,被狠狠地打趴在地,好像后来自己迷迷糊糊间被士兵架走了?




北野动了一下就牵起一身的疼,但身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其他赘余的不舒适感,他蹙着眉望了望一身笔挺军装的张保庆,又望了望这间宽敞整洁,装修考究的房间,他的意识回拢过来,才知道自己是被救了。但北野总是觉得对方不可能平白无故救他,还是没能放松下警惕。




张保庆微微低头询问:“好些了吗?”北野只觉得这位军官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又不知在哪儿见过,他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也不相信任何人的关心,他总觉得这些没来由的关心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如果他的身体稍微好些,肯定掀起被子就走,可是他伤得太重了,只能闭着眼睛逃避似的把头偏到另外一边去。




张保庆着实被北野的表现惊到了,明明只是个小混混,但眉眼里却透着不同于常人的一种倔强与坚毅,他在心底暗自腹诽这人还是个驴脾气,同时又对床上这人多了几份兴趣。




“就这么个态度对待救命恩人?”床上的人不答话。




“昨天怎么搞的?得罪仇家了?还是被追债了?”床上的人依旧不答话。




“我张保庆活了二十一年还没人敢这样无视我。”张保庆哀叹似的说着顺势坐到了旁边放的单人红木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北野立马从刚刚的话里过滤出“张保庆”这三个字,也不顾身上的伤还疼着,一骨碌坐了起来看向张保庆。




“诶,我知道我名声大,你用不着这样惊讶,我这人呢,就是爱见义勇为。”张保庆手闲不住似的漫不经心解开袖口的扣子又重新系上。




两人的渊源真要讲起来可以追溯到上一辈,说来也巧,北野的父亲年轻的时候被那时候的张军官,也就是张保庆的父亲救过一命。




北野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常跟小北野念叨起这件事,只可惜北野父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就病故了,母亲也因悲痛过度不久就跟着他父亲一道走了。




时间隔了太久,北野现在想起父母的接连病故已经没有过度悲伤的感觉了,他只是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谁能想到多年之后自己又被当年救过父亲一命的人的儿子救了一命呢,他一边想着居然一边不自觉地浅浅笑了一下,嘴角两侧洇出两个小小的窝来。




张保庆看着这个笑愣了神,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的梨涡真好看。”




北野想起了他的母亲,他的梨涡就是遗传自他的母亲的,他想起来心还是抽着疼,于是马上收回了笑容,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刚刚怎么会笑呢。




北野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从醒来到现在的第一句话:“谢……谢谢……”




“恩?”话题转得太快,张保庆根本没反应过来。




北野的右手在被子底下紧紧地攥着被单,冷冷道:“谢谢你救了我。”




北野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谢谢了,事实上是因为没有人做过需要让他道谢的事情,他的生活里基本就是他自己,说出这声“谢谢”对他而言真的太不容易了。




张保庆问:“叫什么名字?”




“北野。”








 


张保庆没有再过问北野受伤的原因,他自己派人去查也是一样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不忍心咄咄逼人地问北野遭遇的事儿了。




他知道北野心里兜着事儿,他看着北野把自己紧紧隔绝包裹起来的样子有些心疼,明明只是巡逻路上恰好碰上救起来的人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救过,张保庆也摸不准自己为什么就对北野这么上心。




张保庆傍晚巡逻的时候破天荒加快了脚步,他自己是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的,后头的士兵不知道军官今天是怎么了,兴许是下午把那帮近日老在西辰大街闹事的人儿连锅端了所以心里舒坦吧,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能让他们早些回家的军官就是好军官,于是都乐乐呵呵地跟着。




巡逻结束得格外早,张保庆回到大院的时候天都还是敞亮的。下人见着张保庆比往常早了大半个时辰回来,都跟丢了魂似的。




张保庆素来准时,每日所有的事情无论大小都安排得事无巨细,基本都是傍晚六点左右回来,下人也都是数年如一日扣着时间准备晚饭,偶尔张保庆也会因处理事务晚回来些,下人们就把饭菜在后厨温着随时等张保庆回来。




但是张保庆从来没有像这样早回来过,饭自然是未烧好的,下人们是不敢说出“军爷,再等等,饭马上好了”这样的话的,在张保庆的世界里就没有“等”这个字,他向来是连轴转停不下来的,决不允许自己的日子里有段时间是虚无空白等在那儿的。




下人们都踌躇着怎么开口,军爷暴怒的样子让人下起来就发毛,没成想张保庆倒是二话没说往后头走进了那间别间,他早就给这段时间安排好了去处,下人们终于松了口气,平时不在后厨的也赶去快马加鞭地打下手。




张保庆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北野就这样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他不知道北野其实是特意等在这跟他告别的,他的眼角瞥到了北野身后的被子,张保庆知道他肯定是尽力叠了,但那被子还是乱糟糟的没个棱角,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眼前这个冷冷的人束手无策拧着眉毛叠被子的样子,不由得发笑。




北野有些窘迫地看着张保庆。张保庆走近了些道:“你不是军人,没必要照我们军人这一套,被子你原来怎么叠就怎么叠,不用拘束,但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




“我是在这等你来跟你告别的。”张保庆话未说完就被北野打断了,北野站了起来打算往门外走,“谢谢你救了我,我回去了……”




“回哪去?回你那个下大雨雨还直往下滴的破房子去?”张保庆眼见着北野脚下生了风似的朝门外走去,顺势拽住了北野的手腕。




北野拧着眉愣住了,他倒是不惊讶张保庆能查到他的情况,他从未觉得自己可怜过,他也不需要别人可怜他。那房子是父母留给他最后的物件了,他很珍惜,只是有些孤独罢了。




北野性格再冷也是有心的,听到张保庆的话他暗暗握了握拳深吸了一口气,倘若换成别人北野可能早就一拳抡过去看,但是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只能忍下来。




看着北野瞬间暗下来的眸子,张保庆恨不得把自己刚刚那句话收回。张保庆本意并非想冒犯他。张保庆向来也不是会说刻薄话的人,只是听到他说要走了,不知怎么的突然慌了神。




张保庆记得他的下属上午是这样来向他汇报北野的信息的:“无父无母,没什么亲人,也没有朋友,靠做些小工艺为生,就是爱打抱不平。”




这句话一直在张保庆脑海里盘旋,他自然对北野的生存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却私心地不希望他走。




张保庆后悔万分地松开了北野的手腕,才发现他的手腕一圈的青紫,肯定是昨天打斗的时候留下的伤,那圈皮肤已经因为张保庆刚刚大力的抓握在青紫上又泛出了些红色,看着都触目惊心,然而北野全程一声不吭。




“对不起。”张保庆低下头垂着手有些颓丧道,不知到底是为了刚刚那句冒犯的话道歉,还是为了抓了北野本就受了伤的手腕道歉。




北野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衣服我回去洗了给您送来,还是谢谢军爷的救命之恩……”




“我没比你大多少,我们也不是上下级,不要‘您’啊‘您’的。”张保庆似是有些愠怒道,北野捏不准张保庆的脾性,也不知道回什么,一时之间只给用两只微微出了汗的手尴尬地蹭蹭裤缝。




张保庆见北野这动作又立马软下心来道:“你伤还没好透,起码等伤好了再走吧。你人是我救的,万一你回去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也说不清……”


 


恰好这时候下人来叫张保庆吃饭了。饭桌上,张保庆就让北野坐他对面,下人们都面面相觑,北野觉得有些别扭,他知道这不是他该坐的位置,低着头扒着白饭。张保庆夹了个虾给他,北野又愣了一下,也顾不得海鲜过敏就把虾吃了,他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饭后张保庆见北野没再说要离开的话,默认了北野愿意留下来养伤,于是也就放心地去办公了。




北野一直等到半夜凌晨两点多,他虽然伤得挺严重,但是翻个墙对他来说并不是困难的事。




他已经许多年没受过人照顾了,他心想张家人真是好啊,当年张保庆父亲救了他父亲,现在自己又被张保庆救了,张保庆找人给他治伤,让他留下来养伤,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还给他夹菜,北野想起来心里就觉得暖暖的,可是又有些泛酸。




他实在太缺爱了,一旦有人对他好,他就几乎是要溺毙在里面,所以他只能早早地逃离。










北野回到他那间“破房子”去的时候,石榴正伏在门口饿得喵喵叫,月光刚好投映在这只黄猫身上,显得有些可怜。石榴是他从野外捡来的一只黄色流浪猫,是北野唯一的伙伴。




北野去房里拿了些面包屑打算喂给石榴吃,就着灯光才发现手上已经开始发疹子。回来的路上他一心只想不被发现要快些回来,脑子里还想着张保庆,乱成一团浆糊,根本没有发现身体的异样,现在北野才发现身上又痒又疼。




其实在父母去世之后他再没吃过海鲜了,他只记得父母从小告诉他不能吃海鲜,这些年也一直未吃过,所以不知道过敏的严重性,以为就像是被蚊子咬了过段时间就会好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喂完石榴之后,换下身上张保庆的这件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之后,就光着膀子抱着石榴上床睡觉了,虽然身上一阵疼一阵痒,但北野还是很快入睡,他不知道是因为过敏的原因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张保庆照例五点一刻起床,和昨日一样习惯性拐到北野的房里瞧上一瞧,可没想到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一张空空荡荡的床,床上摆着一张写着“谢谢”两个字的字条。




张保庆当场立马怒上心头,昨夜的话他就权当耳旁风了?张保庆越想越气不过,先狠狠罚了昨夜值守的下人,把一个大活人看没了,然后就怒气冲冲去去北野家抓人了。




张保庆踹门而入,房内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张保庆忍不住捂着鼻皱了皱眉头,可闹出这么大动静,床上的人仍是一动不动。




张保庆一气之下就把人从被子里拎了起来,这一下张保庆愣住了。怀里的北野赤着上身,全身滚烫,除了未愈的伤口之外,皮肤上布满了斑驳的红疹,昏迷中还手里还紧紧抱着他的猫。




张保庆慌了,也顾不得洁癖不洁癖的,就想先把猫抱出来,可是北野实在把它抱得太紧了,张保庆只好连人带猫一起抱起来就往医院跑,一路上猫窝在北野怀里喵喵叫。




张保庆看着怀里不省人事的北野,听着猫烦人的叫声,心想等北野醒来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是舍不得揍的,张保庆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头两个小人打架。




到了医院就赶紧把人往急诊室送,纵使他体力再好,抱着一个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汉子跑了一路,体力肯定不支了,张保庆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缓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医生说,北野是过敏导致的休克,加上之前身上的伤口发炎引发高热,两个病都是凶险异常,如若再迟些时辰送来,恐怕性命都不能保。




张保庆听着医生这一席话心里头打着寒战,也没有注意到医生出来一趟的主要原因是送猫出来的,张保庆不知道医生们是怎么把这只死野猫从北野怀里拿出来的,他万分嫌弃地把猫放到地上,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想等北野醒来一定要揍他一顿,狠狠揍一顿。


 






北野几个小时候就转醒过来,睁开眼就是一片白色,鼻子里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北野知道这里是医院。他坐起来偏过头,看到的第一个人又是张保庆。




张保庆正用一种像匕首一样锋利到能杀死人的目光盯着北野。




北野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刚好瞥到张保庆紧紧攥着都崩出青筋的拳头,就更心虚地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全身除了有伤口的地方都被涂满了白色的药剂,药剂呈现半干状态,有些已经呈粉末状态,总之北野现在这个样子……很不美观……




张保庆最后当然还是憋着怒火也没有把北野揍上一顿,他硬生生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又救了你一命。”




石榴就在这个时候蹲在床角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北野下意识就想去抱它,两只涂满药膏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张保庆狠狠打了一下:“你这人脑子是不是又毛病?过敏成这样了还想着碰猫?还有……你明明海鲜过敏你昨晚为什么不说,我给你虾你就一定要吃吗?你的这张嘴是摆设吗?不知道说吗……”




张保庆劈头盖脸地把北野骂到护士进来阻止说这是医院要保持安静才罢休。北野全程一声不吭,像是讲什么都没有立场,毕竟自己又给人添了麻烦。




张保庆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就坐在旁边的座椅上跟北野大眼瞪小眼。北野问:“你不用上班吗?”因为人们都说张保庆工作兢兢业业,即使原本不需要他直接过问的环节他也要亲自把关,所以怕他耽误了工作。




张保庆却把这曲解为是要赶他走的意思,故意讽刺了一句:“然后呢?你就又可以逃了是吧?我好心救你,你怎么这么狼心狗肺呢?”张保庆气起来就口不择言。




北野知道张保庆正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他都是看不顺心的,而且他知道张保庆是好意,索性就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几日张保庆每天早上和傍晚都会来医院,带一些让下人们特意准备的饭菜,北野拒绝过一次,又遭了张保庆劈头盖脸一阵骂,也就不再拒绝了。北野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北野没再说违逆张保庆意思的话,两人的关系一直是冷冷淡淡的。




医院里给北野治疗的小护士都觉得奇怪,明明当时张保庆把人送来的时候急得就像丢了魂似的,在北野睡着的时候还会帮他掖掖被子,怎么人醒了态度就大转变了……






 


过了几日北野出院,张保庆又让北野住回那别间去,说是北野伤还没好利索,北野先后被张保庆救了两次,不敢再拒绝了,但是伤又好得差不多,心里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张保庆知道北野是不愿意闲着什么事都不做,只吃白饭,就道:“你去把柴劈了吧。”




北野嘴上不说,就是正经地干活,什么重活都揽了来,这样北野在大院才能待得心安理得些。偏偏张保庆每次都在北野干到一半的时候又硬是找各种蹩脚的理由把人拉走。




周围的人都说军爷近些日子好生奇怪,自打救了北野之后,且不说日日尽心照看着,那日北野重新回来的时候,过敏还没好透,张保庆不许北野碰猫,就自己抱着,眉头也是不皱一下的。




军家大院里谁不知张保庆素来洁癖,见着这类动物就要发飙的性子,现在却能若无其事地抱着一只猫了……




还有前几日张保庆巡逻回来,有些渴,见着北野刚干完活,大汗淋漓地在旁边休憩,不由分说地一把夺过北野的水杯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下去,北野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我喝过的。”




“那又怎样。”张保庆理直气壮。




旁边的下人们表示没眼看。奈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保庆却是完全未察觉出自己的变化。








这日北野照例在门口砍柴,碰巧听到两个前来修建枝叶的匠人在一边说着:“听说啊,军爷最近包养了个混混,整个人都转性了似的。”




“没想到,军爷好这口?”




“你懂什么?那小混混长得可标致着呢……”


 


北野回了别院,木然地坐在沙发上思考他和张保庆之间的关系,他只觉得张保庆很好,除了父母,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了,他承认自己确实对张保庆动了心,但是没想到已经有这样不利于张保庆的言论流传开了。




他的伤已经几乎全好了,他必须得走了,但是又从心里舍不得离开了,出了这里,他又是那个没有朋友的北野了。




张保庆进来的时候,北野正把石榴抱在怀里,石榴也能听懂人话似的乖巧地窝着。张保庆好像看出了北野心情不佳,只字未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北野。




像是放下了戒备,也像是为了在告别之前弄清楚一些东西,北野终于愿意把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在张保庆面前摊开来:“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我,我没有朋友,没有人和我讲话,我只有一只猫了。我帮收了假钱的卖菜老头打抱不平,我替受人欺负的小孩儿打抱不平,就是只为一句他们的‘谢谢’,只有在那个瞬间我才会觉得我的世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可是你看,我被那些人打趴在地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是没有人管我,除了你……”




北野停顿了片刻,连带着抚摸着石榴的那只手也停了下来,他一口气讲了太多话了,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跟一个人倾诉过,他需要缓一缓,他的头缓慢抬了起来,目光恰巧和张保庆的接在一起,北野不知道自己的眼眶已经是通红的,里面还分明地盘杂着几根血丝,盛满了亮晶晶的透明介质,像是马上就要溢出来似的。




这一切都不偏不倚全被张保庆的目光容纳了,他的心仿佛被揪了起来,这个人死都不怕,却只是怕孤独。他只是温柔地回望着北野,等他平复心情慢慢开口。




北野半晌才开口道:“张保庆,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这问题似是把张保庆难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一直想把北野留在身边,他从小活在阶层里,见惯了那些为了军衔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见惯了厮杀,也见惯了尔虞我诈,而北野不一样。




他这才意识到,北野在自己心中已经是和月光一样纯粹的东西了。




张保庆想通了自己的情绪,嘴上却还是开着玩笑:“因为你长得好看啊。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北野一瞬间觉得心都凝住了,原来那些闲话是真的……原来张保庆真的看上他了,因为他的这副皮相?




北野眼眶里盛的透明介质再也抑制不住了,决了堤似的往外冲。北野想,反正自己要走了,也不怕丢脸了,就任凭眼泪流淌着。




其实北野也摸不清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只是关了好久的闸门一旦开启就很难收回,像是要把这些年攒起来的眼泪都哭个够似的。




恍惚间北野觉得脸上有了另一份区别于眼泪的温热,睁开眼睛蓦地发现是张保庆!张保庆正俯下身子把北野整个人圈在沙发里一点一点舔舐他的眼泪。




北野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地响着,愣了半天才知道张保庆在做什么,他下意识往后退,但逼仄的单人沙发哪有地方可退。




脸上都是张保庆喷薄的鼻息,北野软了半个身子,隐约间北野听到张保庆伏在他耳边道:“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喜欢你。”这才是张保庆对北野问他那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的真正回答。




张保庆撬开了北野的嘴唇,肆意地在里面攻城略地,北野觉得自己几乎是要窒息了,等到北野怀里的石榴被张保庆压到发出喵喵的叫声之后,张保庆才起了身。




张保庆把北野拉起来,又重新连人带猫搂在怀里,他一只手摸了摸北野硬硬的头发:“你呀,脾气可真够硬的。”北野没说话,任张保庆搂着,只听北野过了一会儿又说:“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你不止有石榴,你还有我呀。”张保庆说完又在北野硬硬的短发上亲了两口……


 




后来的很多年里北野虽然嘴上不说,但每每回忆起来,都十分感激自己的这位恩人,殊不知两个人是互相救赎罢了。北野再也不是那朵浑身带刺的玫瑰,他变得鲜活,有血有肉,会哭会笑;张保庆再也不是那个刻板到病态的军官,至少在北野面前,他能当个普通人。




这世界,定有慈悲,有懂得。当你和所有人逆行,也会有一朵陪你不眠的花。不说话,但懂得你的每个心思。你不孤独。


 


 


End.




一点点小番外:


 


大家都以为张保庆这下是彻底转了性子了。于是这天一个在后厨帮工的伙计不知从哪儿捡了只野猫回来,想着反正军爷现在也不反感这些动物了,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在花园里养下了这只野猫。




这天张保庆路过花园,就发现自己的脚被一只黑色的野猫缠上了,立马大发雷霆:“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们养猫的!啊!”既而嫌恶地踢了两脚:“走开走开。”这伙计表示很委屈,明明看军爷跟石榴相处得也挺好的呀。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点把这只猫给我弄出……”




“张保庆,你在干什么。你欺负一只猫?”偌大的军家大院里敢直呼张保庆姓名还打断张保庆说话的就只有这一个人了,偏偏这个人平时就不好叫张保庆名字,喜欢用“诶”“喂”来代替,一般叫出了全名就说明这人是心情不太好了。




张保庆转过身就跟变了个脸似的,一团火瞬间被扑灭了。张保庆脸上堆了笑心虚地对北野道:“小北……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错了……”




奈何北野头也不回地就朝房间走去,军爷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道:“小北,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我真的错了……我昨晚不该让你那么疼的……”




下人们表示,实在是没眼看。


 


 


 


 


真的没了。


 


 


 


 


 


感谢阅读。


PS:正文结尾改自川端康成《花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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